重新認識洗牌
直到遇見安東尼,我才發現,我們一直以來習以為常的洗牌方式是那麼粗糙。小時候我居然會因為鄰居大哥哥洗牌時會發出「啪啦啪啦啪啦」的聲響而莫名崇拜他。但是當我看到安東尼示範彈洗(Riffle)時,我發現那段童年記憶對照起將來的荷官生涯,真是我人生的一個汙點。
原來左右各半副的紙牌只被容許用其中一角交會,而且彈起來的角度大約只能有30度,不可太高或太慢,否則有作弊記牌的嫌疑。
總之,彈洗時必須動作迅速、無聲無息、乾淨俐落,這就夠讓我興奮了,原來學會彈洗,是成為撲克牌殺手的第1步啊!光是這個動作,就可以嚇傻一堆人,哼哼!
於是這一整天,我們沒做什麼,就是這樣一人拿著一副牌,不停地用雙手乾洗著它。
第2天,我們終於開始學攤牌(Spread)了。
要說「終於」,是因為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:將撲克牌用單手以圓弧狀平均連續地在桌面上展開,那形狀和花色有如展開一只繪有中國4大美人的摺扇,我實在太期待學會這個神技了。
我以為攤牌要攤得漂亮,其中必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訣竅。怎知安東尼示範過2次之後,直接要我們開始練習。
「什麼鬼東西啊!」我在心裡嘀咕埋怨著。
拿著撲克牌的手有些痙攣僵硬。我像個在佛祖前誠心懺悔的信徒,誠惶誠恐站在桌前,按照安東尼剛剛示範過的動作,慢慢地照做了。
人生許多第1次總是不堪回首的。被第1次月事驚嚇、被第1次告白拒絕、被第1次失戀傷害,還有,被第1次攤牌羞辱。
我的4大美人摺扇,扇緣呈現連幾何都稱不上的不規則鋸齒狀,纖細瘦弱的西施變得又肥又矮,反倒是豐腴的楊貴妃被攔腰折斷;貂蟬成了長頸族,王昭君的性感長腿卻變成蘿蔔腿了。原來4大美人不屑在我這個不夠火候的準荷官面前現出原形。
第3天,安東尼從倉庫裡搬出一堆五顏六色的練習用籌碼。
「這些雖然不是真的籌碼,但是,只要少了任何一片,全部人都不准下班!包括我!」安東尼面露凶光威脅著大家,看來假如我們害得他無法準時下班去約會,那麼以後,可能會被安排到最後吃飯的那一組了。
「雖然賭場裡已經有將籌碼自動分類的機器了,但是作為一個荷官,撿籌碼仍是必要的技能之一,同時也是為了哪天機器故障而做的準備練習。」安東尼冠冕堂皇地說。
「牛奶巧克力、草莓巧克力、薄荷巧克力、OREO餅乾、芋頭餅乾……」我開始將眼前像極了各種甜食的各色圓形籌碼冠上它們應得的品名,藉此擺脫撿籌碼的無趣。
這一整週,我們都在和牌與籌碼培養感情,瞎攪和這些以後天天要碰的東西,我覺得輕鬆極了,不需動腦,也完全沒有壓力。